薯田流水记之

波士顿，南缅因，洛杭地

波士顿，南缅因，洛杭地

3 有限湖岸线

从波士顿到蒙城是没有直达火车的，必须搭AmTrack的有限湖岸线（Lakeshore Limited）向西，五小时后在纽约州的Albany-Rensselaer下车，歇一晚，第二早再搭从南边上来的亚得朗大线（Adirondack）向北，进入加拿大到蒙城。波士顿开车是正午，到蒙城是第二天下午六点。坐这个火车，实际行车时间十一小时，行程搭进去两天。但是没关系，旅行不是赶着去和时间赛跑。

在波士顿南站上车，车厢稀稀落落没多少乘客，随意选坐。我和她隔着过道各拣了一个靠窗位。车开出市区，房屋渐渐没了，人更是见不到半个。两边是草地间隔着无数小湖，有时有一两间农舍。天上的云棉花似的，一小堆一小堆的浮着，时灰时白，倒影在水中，从一个湖跳到另一个湖，好象在跟着火车跑，让人看得出神。水边常有一大片的半人高的草，阳光下是金黄，云下变成灰黄，远处有树，白色的树干立着，象油画，冬天落光了的树叶还没长回来。一切都是静寂的，除了天气变化。火车开了一路，天也阴晴变化了一路。中间还下了一阵雨，到Albany-Rensselaer的时候天又大晴了。

到达比正点时间提前了一点。取了行李，才发现没有地图，不知道网上预定的旅店在什么位置。叫她看着行李在候车室里坐着，我走出车站兜了个圈，四下荒郊野岭。回到车站，乘客早已散了。的士站有人排队没有车，有一白胖子在打电话张罗。他逐个问我们要去的旅店名字，说等等就有车来。等了十几分钟，来了一辆面包车，排第一的出差男上了车，我们前面的一对老夫妇上了车，白胖子招呼我们也上车。当时我觉得蹊跷，但天色已晚，上车再说。司机把所有行李搬上车，我听得白胖子对他吩咐，三处地方各收多少钱，我们那旅店14元。原来是把我们拼成一车，却收三车的钱。偏远乡村，投宿紧要，这也计较不得了。车上没有计程表，有股霉味，四十上下的精瘦白人出差男跟铁塔黑人司机在前排坐着，似乎很不自在，嘟嘟囔囔地抱怨，黑铁塔甩了一句“不坐你就下去，没人要你来”出差男便不敢再叽歪。他先送了老夫妇，再折回来送我们，出差男落了个最后。半小时后，到得旅店，前台的小伙是个黑色头发和舌头都打着波浪卷的印度裔，热情友善，从柜台走出来帮忙拉行李，直把我们送到房间，没等小费就走。我们问他的士情况，小伙子笑容灿烂，“我们这离火车站最近了，五分钟车程便到，8元到9元钱。”

旅店周围静悄悄，马路对面有间快餐店，我们决定去裹腹。店里倒也干净宽敞，柜台上是个孙二娘式白女人，四十几岁，金发扎在头顶，穿红挂绿，戴着耳麦大声招呼生意。诺大地方只有三个短打刺青的汉子在座，我几欲先走，薯片压低声说，镇定！切勿以貌取人，人吃饭我吃饭，谁怕谁。

走出快餐店发现下雨了，路面的积水倒映着路灯，行人是没有的。偶尔车辆飞过溅起水花，附近红绿灯也没有，好在车不多，我们瞅了个空子，就跑过马路了。我那件明黄的防水衣，虽不闪光，夜里行走，三里之外也能看见。

旅行箱的钥匙弄丢了，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三把锁，请印度小伙来房间砸锁，他提了一把大榔头过来，砸之前手发抖，说“天哪，我一辈子没干过这事。”终于还是砸开了，小伙子又是灿烂一笑。

第二天还要接着搭火车，打开行李后收拾洗洗便歇息了。夜里下了一夜的雨，梦里有轰隆隆的声音，薯片说，那是门外有人取冰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2007年6月14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