薯田流水记之

乍暖还寒满地可 （1）

乍暖还寒满地可 （1）

Have you ever been to French Canada?

如果你去过，你有否坐在圣劳伦斯河边的小café里，望着街外的行人，店里的侍应？她们嘟囔着法语，收拾柜台。街外春风吹面带着寒，柳枝稀疏却摇摆，绿色才在远处露了小脸，人们就扭到陌上踏淡青？但这篇文，不是关于我，关于café，或女侍应，而是关于这个城和城里的两位朋友。

到达满城是早晨，出发地时间9:10，满城时间10:10。在机场接我们的是maizi和一位似布鲁士威利斯的男士。我对maizi大力挥手，她对我们微笑。我们搬行李上车。我问这位男士是谁，maizi但笑不语，男士只顾开着车。车开进城。天色灰白，城市悄静。路边是一列列的树，树支映衬着天空，没有树叶。同伴说，这让人想起北京。沿路不见高层建筑，多是安静的旧房，时不时可见尖顶，我想是教堂？车上我再打听男士的名字，他说，我叫米雪儿。我说，米雪儿？这是女孩的名字，maizi说，你不知道了吧，法语中，这男子名很普遍的。他叫米歇尔，是maizi的朋友。米歇尔开着车，时而谦虚谨慎地跟我们聊两句。

到了maizi的家，来开门的是xiaolan。

我说米歇尔是谦虚谨慎，那是因为我还没见xiaolan，那才叫做谦虚谨慎。

Xiaolan和maizi把我们让进屋，她们的家，地方不大，却收拾得井井有条，有居家的温暖和舒适。打开电视，是咕咕哝哝的法语，望望窗外仍是灰，没有晴起来的迹象。maizi洗手入厨，xiaolan转眼就下楼去买了东西回来，居然专门买了某个牌子的矿泉水，难为她们记得。我们安顿好行李，休息了一下，吃了一餐主人家整治的午餐，便出门去。

出门向左，是榭薄鲁克大街，xiaolan介绍说，这是横贯城市的主要大街之一。街的两旁是安静的旧房，行人稀少。街角一转，路走上一个斜坡，开始上山，路边见到些维多利亚式的房子。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，是去找一家医院。三十多年前，她在这里出生。巧合的是，maizi和xiaolan竟就住在这医院的步行距离里。

医院建在坡上，是满城一间大学的教学医院，就诊的人多，maizi曾在这里看病，轮侯了数小时。医院的建筑已经显得老旧，不知道这福利国家的公共医疗，它还能负担多久？进了门诊大楼，我们居然在一楼发现了病历室。我们让伴去查查，也许还能找到她的出生记录，她却近乡情怯起来，只有做罢。

再向上，便是皇家山公园的地界。地上的草枯黄，树支上没有树叶。上山的小径上有时经过一两个骑车和跑步的人。风一阵紧过一阵，我们不跑不骑车的，都收紧了袖口和衣领。maizi和xiaolan走在一起，帮她拉拉帽子，或扯扯衣角。举手投足间是平常的亲密。有一群穿短袖短裤的女孩，应该是中学生，在前面的路口做热身运动，念着操令，法语。

草坪仍不见绿，草坪后一大片开阔地，中间有湖。Xiaolan说，夏天这里很好，是烧烤好去处。只是现在，湖边还有积雪未化。风吹过来更冷了。湖边有些方形的干草垛，一排排堆在那里，那是小孩们玩滑草的所在。

天仍是阴的。

认识maizi是数年之前，那时她不在加国。我们最初在香港见面，然后常常再见，在北京，还有其它地方。相比起上一次，现在的maizi显得活泼了，淘气了，年轻了，曾经在眉梢眼角的落寞已经不见——明显地，被宠爱了——如果你知道她经过的辗转，你会为她开心，谁都会的。

1535年，法国探险家雅克卡地亚（Jacque Cartier）来到北美，发现了此地。当时，这个河边的小丘，被他叫做Mont Royal，这便是如今的Montreal，满地可/蒙特利尔/蒙特娄。此人被称为加拿大之父。

四年前，maizi和xiaolan通过网络，一个叫笑语的BBS，发现了对方。两个人隔着大州大洋，电话，信件，直到见面。

皇家山并不高，山顶的观景台广场很快就到了。天气不是太好，这里也就没人，旗杆在空的广场中哗哗作响，旗帜是魁省的省旗和满城的市旗。从观景台望下去是满城，沉郁萧瑟，城市的前方，是圣劳伦斯河，天上堆着一层层灰色的云。

Xiaolan说，这是她上皇家山观景的最不美丽的一次。天冷，我们到广场旁的建筑里的售卖机去买热饮，买了出来，天却开了，云上出现了薄薄的阳光。仿佛为了配合，来了几个观景的年轻人，两个女孩嘻嘻哈哈地请我们帮她们拍合影，两人搂着肩，笑得象阳光一样灿烂，背景里的满城在她俩的映衬下忽然显得开朗了。我帮xiaolan和maizi也拍了合照。

2002年我们在S城再见maizi，那时她和xiaolan认识不久。我们和maizi逛街吃饭时，收到xiaolan的电话，她的表情就会一下亮起来，象云间忽然透下阳光。那时候两人身在两个国家，并且各有工作、身份、父母的牵扯，虽然人在热恋中，但未来还是不定的因素太多，而且，她们还没见面。

下山已是挨晚十分，街上的人多了起来。满城里的热闹去处之一，要数圣卡瑟琳大街，那是横贯市中心的大道，也是游客和购者必去之地。不过我们无甚购物兴趣，只顺道走过，去Peel街的旅游信息中心拿地图和资料小册子，然后经艺术之地（Place des Arts）去了地下城。地下城纵横交错连接着商铺，食肆，戏院，酒店，地铁站等等，因里头暖和，人流比地面上多。省大楼（Complex Desjardines）地底下，中间架了一个围栏，围着羊，马，兔等等动物，是应节应景的Easter Show吧。

坐地铁回到maizi和xiaolan家不过9点多，因前一晚未睡，看了看资料，记了一点笔记，我便再也支持不住，倒头睡了，主人们几时睡的，我竟不知道。

2006年4月27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