薯田流水记之

月朦胧鸟朦胧

月朦胧鸟朦胧

今天晚上月亮很不好。我提议去散步，她有点不太乐意，因为外面没有冷气，又闷又湿，但在我威逼利诱下还是从了。究竟今晚是八月十五呢。

小时候住在大院里，春天夏天，吃完晚饭大家都出来散步，慢慢地走，聊些家长里短，中学读住校，也兴吃完晚饭，围着操场散步，那感觉很在家，很舒服。于是我心里存了个愿望，希望将来，在月光好的晚上，能和喜欢的人并肩散个步。散步这活动已经十多年没做过了，自搬到了楼房里，后来又离开了家，出了国。在外国好像不作兴散步，都住得远远的，出了自家门就是路，也不见邻居，散个鬼步。回到这里也没散过步，开始是她不在，后来香港的忙乱和闷热，搞得人没散步的心情。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借口，一定要去走走。吃了月饼抹了嘴，打了些电话，我正式宣布，下楼散步。

屋苑的花园里挂了彩灯，还有些灯谜。小孩们提着灯，在花园里跑来跑去，大人们跟在后面。有些人站在那里看灯谜，我也走过去看了看，谜制得很粗陋，几乎到了把答案写在你脸上的地步。但是至少有灯谜这事可做，在这兵荒马乱的城里，平时谁会晚上站在花园里猜什么谜？

但是月亮不给脸，不出来了，一大堆的云在天上挤着。地上都是小孩子跑，到处灯火通明的，就是有月亮，也给比得灰头土脸了。我对她说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晚散步吗？她说，看灯？赶集？我说，呸，赶集，还吃元宵呢！我要看——脑里本想着“暗香浮动月黄昏”，“疏梅筛月影”之类，可是话到嘴边，就拽成了——我要看花的影子月的影子。这亮晃晃的，哪里看影子去？罢！那就看车去。我们这花园边上有一道桥，从桥上望出去是高架路，来往的车流，还有照亮了半边天的高楼大厦，这就是东九龙。我说，我们的古代人多雅致，作兴看花影树影的。她说，古代那会儿环保，有花影树影看，现在长的都是楼，你就将就看楼影子吧。

本想说可那些楼都亮得没影子啊！但我觉得那也太唧唧歪歪了，就不闹了。我们对着照的通体发光的无影高楼们和车流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都想起来，抬头看看天。天上还是有云堆着，有一块地方亮一些，估计是月亮在云后面，白花花的，月朦胧鸟朦胧。祝父老乡亲们在这月朦胧鸟朦胧的混沌世界中团圆快乐吧。

2007年9月25日